Tomàn @ YYT

4月10日,21:30-23:00,Tomàn @ 育音堂 上海

非常感谢New Noise能把tomàn带到中国。从2005年第一次听到tomàn开始,我就被他们吸引。当时tomàn还是比利时众多优秀后摇乐队之一。他们从一开始就可以玩摇滚一点的东西,在地下室晃动的白灼灯下扫弦挥汗;同时可以纳入旋律动听派,干净的海边,灰白色调加上一点点湖蓝,空旷无人,海风中,头发和单薄的T恤飘起。tomàn很年轻,很幽默。《Catching a Grizzly Bear, Lesson One》这样的专辑标题不是那种苦大仇深的严肃后摇乐队会起的名字。《Perhaps We Should Have Smoked the Salmon First》整个概念和细节都相当有趣,关于熊能游泳爬树捕鱼的故事。甚至专辑内成员排序是按照“长度”(Length)来的——你们是鱼么。

tomàn前两张专辑都在我的个人年度最佳专辑榜单上,《Perhaps We Should Have Smoked the Salmon First》是2006年的年度第一。但是,此后经过漫长的三年等待,tomàn忽然变成了一支Krautrock乐队。你当作数字摇滚,电子,什么都可以。乐队由4人拓展到5人,加入了新成员,但核心人员其实没变,并不是因为人员变动导致的风格突变。只是他们真的太爱玩了。那种愉悦的情绪一直渗透在音乐中,潜伏着的无穷可能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,成了一种混杂的、难以用某一种风格去定义的奇特效果。老听众可以不那么接受第3张《Where Wolves Wear Wolf Wear》(专辑名字依然奇妙),估计到了第4张《Postrockhits Vol.2》应该又能适应了吧。叫是叫Postrock云云,却越来越电,重新包含了一些早期风格,相比第3张而言作出的尝试依然非常多。我觉得简直是更多。从来不安于现状的乐队大概就是说他们这种吧。把创新和突破悬在脑门上的人,把乐趣(而非商业因素)装在心里的人。地道的独立音乐人。所以当惘闻的主唱老谢几次三番推荐他们的时候,我一点不觉得奇怪。

说这么多是为了做一些必要铺垫。tomàn在我们国家听众不多。或许和周三演出也有关系,育音堂去了区区百来人,现场略有些空荡。tomàn的专辑细腻丰富且变幻多端,现场说不奇特是不可能的。整场演出以后期音乐为主,早期歌曲很少,《Losgehen》算一个。两把吉他,鼓,两位“程序员”同学,一台MBP。几位成员会轮换使用吉他。如果我没记错,那位按着按钮、穿着Do Make Say Think的同学原本是贝斯,现在转型了,以至于这次演出他们根本贝斯。很多电子成分。你说这是Krautrock么又不完全是,偶尔演早期歌曲那属于回到传统后摇路线中,居然还能听到偏民谣的东西。当混杂的风格被搬到舞台上,无法预测下一首歌什么风格,这就愈发体现出他们玩乐的心态。主唱Wouter戴着有五角星的帽子,那说不定是中国旅游的战利品?他们就像在旅游一样轻松惬意。Wouter学了句上海话,尝试中国发音。独唱中途会说音实在太高以调侃。卷毛同学没事干了(因为还不是所有歌都要那么多“程序员”)就傻笑,跳来跳去,或者靠墙站着,打酱油活跃气氛的气质。台上大合唱。卷毛对台下说,你们就当这里挤满了人。他们的现场和精致的录音室专辑比起来相当不同。可以说相对专辑而言不够精致,感觉如果他们更加精心准备的话可以演得更好。不过在这样一个周三下午,这样的小成本演出好像也不能要求他们做怎样的准备。就是纯粹来玩的。把玩乐的情绪带过来,大家都开开心心。就像你的好友在忙碌一天后陪你聊天放松一样。tomàn是最让我感到亲切的乐队,没有之一。

Wouter曾经在我的老博客上留过言。他母语是荷兰语,当年英语还不是太好。现在完全不同。整场演出他们乐队一共使用过中文、荷兰语、法语、德语、英语五国语言。签名时留下了英语、法语、荷兰语三种语言。有朋友让签中文,居然照描了。因为乐队成员母语不一致,估计几个人的语言水平都普遍看涨。据说还发明了一种特殊暗语作为内部交流之用。不知道是语言水平太高了、比利时太开放了还是怎么回事,那种开放包容的亲切气质是从交谈中、从音乐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。

这次他又非常亲切地在第4张专辑的CD上画了第2张专辑CD上的大嘴巴鱼吃小鱼的图。我们很欢乐地问他第1张专辑的鸟是不是他画的,友人让他再画一次。他说真的记不得了,于是画了只鸡。他们就像翻书一样把他们的后摇和我的青春记忆一起翻了过去。然后又像没事人一样愉快地出现在你眼前。你一直以为封面上是一只蜜蜂在飞,但那其实是头熊在腾跃。